今年11月22日,是我祖母去世30周年的日子,在她的一生中,有着许多令人感动的故事。
我的祖母姓李,生于1896年丙申年,属猴。
我的祖母娘家住在现在八公山西部毕家岗,祖母11岁那年就嫁到我家,给祖父做童养媳,19岁那年生下大伯父,后来又陆续地生下大姑妈、二姑妈、二伯父、我父亲、四叔和小姑,共有7个儿女。
说起祖母,四里八乡的乡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个个交口称赞。祖母的博爱胡家村人、胡家街坊邻居,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贫穷富裕。
记得在上个世纪60年代中期,我6岁的时候,一位叫郭瞎子的孤寡老人从山东临沂老家流落在我们胡家村,他没亲没故,也没有劳动能力,更没有什么财产。祖母就把他领回了我家,让他吃在我们家,住在我们家,并照料了他所有的生活起居。17年后(1985年春天),郭瞎子在我们家无疾而终,祖母给他置办了上好的棺木,并选择一背山面水的风水宝地安葬。此后每年的清明节、中秋节、除夕等,祖母都要领着我们上坟祭拜郭瞎子爷爷。后来,听我祖母讲过,郭瞎子老爷爷在抗日战争时期,一次鬼子对该村进行大扫荡中,他为了掩护当地群众安全转移,被日本鬼子挖掉一只眼,打折一条腿。祖母去世后,家里的晚辈把这一习惯延续下去。
“詹秃头”四狗子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他的父母生活能力极差,对孩子也不闻不问,以至于小四狗子满头脓包,衣衫褴褛,吃了上顿就没有了下顿。祖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将可怜的小四狗子抱回家,细心地用盐水将他头上的脓包洗去,给他换上干净衣服,并让我小姑端上可口的饭菜。从此,小四狗子就把我家当成了他自己的家,把我祖母当成了他的奶奶,天天吃在我们家,住在我们家,一直到他能够独立生活为止。
祖母除了帮助照顾老弱病残以外,还有一手绝活——扎针。以前,农村人一般不会生病,即使有个头疼脑热,也不用去几十里以外的医院,因为我祖母就是他们免费的“医生”。假如谁家有人头疼了,祖母只要在病人的太阳穴和眉心扎上几针,挤出一些发紫的血来,头疼就会马上消失,假如谁家孩子肚子疼了,祖母也只要在病人的肚皮上扎上几针,疼痛也会马上会消失......后来,村里的许多人即使没病,也回来到祖母家,大家围坐一起,聊天、拉家常、喝茶等。有几个老头,还玩起了下六周的游戏(棍棒和石子的一种游戏),其乐融融。时间一长,我家便成了村里人们的活动中心。有时候,到了饭点,邻居们端着饭碗来到我家闲聊。
在上个世纪60年代末期,我们家的粮食总是不够吃,要是能放开肚子吃上一顿大米饭也是一种奢望。不过,在祖母的操持下,我们全家人不仅没有饿过肚子,一日三餐的搭配也十分合理,如早饭和中饭,祖母都会做干饭,里面掺些素菜、草籽、玉米糁以及红薯之类的杂粮,保证大人们白天有力气去下地干活;晚饭一般是面条、稀饭、再加些红薯干、玉米、高粱之类的杂粮。
那个年代,祖母十分注重勤俭节约,我们家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平时穿的都是补丁加补丁的旧衣服,大哥穿父亲穿过的衣服,二哥穿大哥穿过的衣服,我再穿二哥穿过的衣服,以此类推。而是穿新衣服的愿望,只有在国家重大节假日或过年的时候才能满足一下。
祖母对老人特别孝顺,对亲朋礼尚往来,对晚辈和蔼仁慈。同时,祖母特别注重孝道,她时常会要求我们,晚辈必须尊敬长辈,不得给长辈坏脸色看,不能与长辈顶嘴,更不能叫长辈们的外号。记得在我16岁那年,一次,我挑着一担红薯回家,由于路途比较远,担子又沉,实在挑不动了。我刚走在家门口,便立即将担子重重地撂在地上,脸上还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真没有想到,祖母当时正坐在家门口,她以为我是向他发脾气,不愿意下地干活,撂担子给她看,便恨恨地把我批评了一顿,我虽然觉得很冤枉,但不能与她申辩,只能低着头。默默地接受她的批评。因为,我心里很清楚,祖母说什么都是对的。
祖母还特别注重情义,她常常跟我们说:“做人要有情有义。要懂得感恩,若别人敬你一尺,你要敬别人一丈。”假如亲朋好友来串门,祖母每次都会记下谁来送来什么东西,下次回访时,一定要回赠更多。
小时候,祖母十分疼爱我,把我当作手心里的宝,有什么好吃的,她自己舍不得吃,都会给我留着。后来,日子好些了,祖母还会不时地从柜子拿出糕点、糖块之类的零食给我吃。在那个年月里,能够吃上一块饼干、炸果子、小麻饼、糖块等,可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后来,祖母同我们一家人去了淮北,1978年9月,我考到离家40多里地的萧县一中上高中,平日里,我住在学校,每到周六,我都会去看望祖母,每次,祖母会早早地坐在火车站大槐树下,眺望着通往县城的路,期盼着我的归来。有一次,我们学校利用周日休息日,组织我们到江苏徐州春游,没能按时回家,等我再两周后回到祖母身边时,祖母像个孩子似的竟然激动地大哭了起来。后来,住在我家后院的王阿姨告诉我:“那段时间,你奶奶天天去火车站大槐树底下等着你啊!”我听完王阿姨的话,惭愧了好久。
我大学毕业后,先后有了自己的学业和工作,也可以说,我的成长,离不开祖母的言传身教。
1995年11月22日深夜,祖母离开了我们,享年99周岁,只可惜的是,祖母的一生从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富裕日子,也没有等到孙子好好孝敬她的一天,每到想到这里,我都会在心中期盼,希望她老人家能在天堂过得很好、很好。
(稿件来源:胡仲昌 凤台县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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