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王纯鸿 牙城王氏历史文化研究 2024年07月24日 10:02 福建

阿伙骗老马，

一站又一站。

老家有大厝，

九柱一人揽。

前门飞机场，

后门火车站。

这是霞浦牙城老一辈的人的口口相传的一首民谣，讲的是解放前牙城东门外猫陇村一个穷小伙从外地骗来老婆的故事，“老马”在牙城方言中是“老婆”的意思。

故事发生在解放前，主人公阿伙（不记得原名了）是今天的霞浦县牙城镇一层畲族村猫陇自然村人。

猫陇村地处偏僻，贫穷落后，阿伙家里更是穷得响叮当，家中仅一座简陋无比的茅草屋，本地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后来阿伙不幸被抓去当了国民党军队的小兵，所在部队驻扎在闽南的一座小城。阿伙能言善辩，模样俊朗，竟让当地一位富家女对他倾心不已。

这富家女有意与阿伙私奔，可又担忧阿伙家境贫寒，将来日子难熬。阿伙瞧出了她的心思，信誓旦旦地说：“放一万个心，我，老家有大厝，九柱一人揽。前门飞机场，后门火车站。”

这两句话在富家女听来，充满想象力和夸张色彩。“老家有大厝，九柱一人揽”，可见房屋规模大，屋内有九根柱子之多，每根柱子粗大，需张开双臂环抱。“前门飞机场，后门火车站”这种描述，将火车站和飞机场这样的大型交通设施与老家的前后门相联系，则极度夸大了阿伙老家的便利和现代化程度。她想象中的房子是这样的：

也可能是这样的：

还可能是这样的：

富家女心花怒放，坚定地跟着阿伙踏上了北归之路。然而，当时的有钱人家女子多裹着小脚，行路倍加艰难，每行一段路便疲惫不堪，追问阿伙，得到回答总是：“快到了，就在前方不远！”。

终于到了福州，富家女满心期待地问阿伙：“你家房子是哪一座啊？”阿伙答道：“不是这里，今晚歇息一下，明天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富家女有些失望，但第二天继续跟着阿伙北上。

又过了数天，他们走到了霞浦县城，富家女催促阿伙：“我累了，赶紧带我去你家吧！”阿伙摇了摇头说：“不是这里，还差些路程才到我老家呢，快了快了！”

辗转又到了牙城，阿伙还是那两句话搪塞。就这样富家女跟着阿伙跋山涉水，走走停停好多天，历经千辛万苦，稀里糊涂来到了猫陇村。一看山涧边上那座破茅草屋，她的心就凉了一大截。

富家女泪如雨下，愤怒地质问阿伙：“你说的大厝在哪？说好九根一人抱的柱子呢？你骗我！”

阿伙不紧不慢地解释：“这就是我家大厝啊！你看，支撑这茅草屋的一共九根竹竿呢，我一人张开双臂就能揽住，不就是九柱一人揽吗？”

“那前门飞机场和后门火车站呢？”女子几近绝望。

阿伙指向茅草屋门前一块晒谷子的空地：“你看，这里聚集着很多麻雀，张开翅膀，像飞机一样飞来飞去。门前这块地就是它们的飞机场啊！”

他又指向后门外的茅厕和山涧：“这排簧桶像不像火车的一节节车厢，山涧轰隆隆的流水声，像不像火车行驶声音？”

原来，以前农村村民常用大簧桶作厕所，积攒粪便作为肥料，往往数个厕所簧桶并排，远望确实如火车的一节节车厢。屋后便是一条山涧，水流湍急，水声轰鸣。至于飞机场，也可以指蚊子飞上飞下。

反正富家女已经被阿伙骗到了自己的地界，随便他如何胡诌，干脆不伪装了。可怜那缠足的富家女想要再回到闽南小城，简直比登天还难，顿时瘫坐在地，嚎啕大哭，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当阿伙的媳妇。

就这样，单纯的闽南女子从自己老家被阿伙骗到福州市，再骗到霞浦县，接着到牙城镇，最后到猫陇村，每过一处，富家女的希望就黯淡一分。阿伙真是“一站骗一站”。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阿伙极其狡诈，绝非心地善良之人。

当地好事者将此编成民谣，很多年过去，山村依然破败，那“九柱一人揽，前门飞机场，后门火车站”的故事，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谈笑之间，却鲜少有人流露出对被拐女子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