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海觅踪:故乡的柿树

字体:[] [] [] [打印] [关闭] 发表时间:2021-11-16 20:14:41.0  推荐人:张金霖  推荐老区:福建省.宁德市.霞浦县  来源:今日老区

原创 心海觅踪 爱尚霞浦

眼下,正是熟柿上市的季节,熟柿以爽口润肺、香软怡人备受人们的青睐。在寒冷的深秋,掰开一个熟柿细心品尝,冰凉的口感、醇香的风味让人如食甘饴,回味之余别有一番滋味。在秋季,别的水果可以少吃,但是熟柿却不可不吃。咀嚼着熟柿,那绵长的香味总会惹起我深情的遐思,隐隐惊动了我心底埋藏已久故乡柿树的梦魇,让我对那株古老的柿树充满了悠远的情思。

我的故乡位于城郊一个依山傍海的小村庄,尽管环绕着村庄四周的是层叠的竹树,但果树极少。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正是农村生活物资匮乏的岁月,家人几乎无法给孩子零花钱,每逢老人挑着一担麦芽糖在村口叫卖,孩子们只好四处搜寻着家里破塑料膜或牙膏壳等以换取少许的麦芽糖,贫困家庭的孩子找不到任何可以兑换的旧物,只能眼巴巴看着渐走渐远的麦芽糖老人出神。难耐饥饿的岁月,村头那株柿树便成了孩子们解馋的寄托。每年早春,当其他树木正值吐绿,这株柿树早已枝繁叶茂了,偌大的树冠缀满了繁星般洁白的花蕊,一到秋季,便迎来了满树黄绿的柿子。柿子还未成熟,我们便经常在树下逡巡,甚至盯准了要摘的柿子,她承载着农村孩子童年最大的幸福。

深秋季节,山风凛冽,繁霜染红了满树的柿子,在夕阳的微风中摇曳,微红的熟柿特别招人眼馋。已记不清多少次了,我们怀着贪婪之心一跃爬上柿树,以敏捷的身手摘取柿子,一时间,树上孩子们的叫嚷声、抢夺声响成一片,地面上的叶子七零八落。更有甚者,干脆用渔网兜住柿子。不一会儿,孩子们背着大袋小袋的柿子欢喜而归,树干上则留下我们重重叠叠的脚印,以致磨光了树皮,折断了树枝,而她却一任我们在她怀里踩踏,年复一年满足我们的渴求,在风雨中伴随着我们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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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们村庄只有初小,年龄稍大些的孩子都要到邻村主校去读高小,寄宿生每周末回家一次。一回到家,放下书包,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揭开旧棉袄包裹的柿子看是否成熟可吃,躺在棉袄里的熟透通红的柿子,色泽光亮,芳香诱人,掰开柿子,品尝一口,便是无尚的美味,再苦再累的读书生活,瞬间都变得有滋有味了,在单调的农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快乐的周末。故乡的柿树充分汲取了大自然的养分,柿子果肉大、水分多、质地软,既能解渴,又能充饥,作为走亲访友的伴手礼,倍受夸赞。柿子几近成了故乡的一张名片,因而这株柿树便成为村民心中的骄傲。

由于熟柿柔软,不易存放,每逢柿子丰年,我们就多摘些柿子,选择一些做为柿饼。但削柿皮可真是一个技术活,既要削得皮薄均匀,又要个圆光整,乃需真功夫。午后柔柔的时光,一家人坐在屋前,面对着一筐柿子,矮凳一字摆开,手捏刀片,大家齐刷刷削柿,凝神专注地动刀,引来了满筐生津津的柿肉,趁着朔风放在竹匾上晾干,几天之后,浑圆的柿肉便成了深褐色皮实的柿饼。嚼在嘴里,极富柔韧,甜美的滋味让我们忘却了曾经的艰苦,留下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有时家里缺少菜肴,一颗干瘪的柿饼就是一餐下饭菜而别无他求,度过了一个个无饥无渴的岁月。

有时我们为了摘取更多的柿子制作柿饼,只好利用周末约上几个伙伴到深山寻觅柿树,一路上披荆斩棘、不辞劳苦,瞥见几颗瘦小鲜红的野柿在树梢摇曳,我们如获至宝般地抢先上树,用竹竿铁钩冒险采摘,山风猎猎地吹,我们颤颤地摘,斗胆超越了恐惧,惊喜战胜了疲惫,收获的满足占据了我们的心。天黑了,背着一袋沉沉的野柿回家,再苦再累都已化为第二天晾晒在竹匾上的香糯的柿饼了。

在生活条极其件简陋的农村,没有玩具可享,孩子们玩得最多的游戏只不过弹珠子、子弹壳,打香烟纸和跨立等项目,有时实在找不到游戏,就连细小的柿核也派上了用场。淘气的孩子把吃过的柿核收集起来,在地面上挖一个小窟窿,约上几个伙伴,把几颗柿核放入窟窿,用一颗柿核砸出窟窿里的柿核,以砸出柿核多的为胜。冬季,农村的夜晚是寂静的,我们就着一盏昏暗的路灯玩砸柿核游戏,清脆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庄,沉淀在心底的是对这株柿树无法割舍的情结。

而今,我们离开故乡将近四十年了,故乡的瓦房历经岁月的风雨侵蚀,早已衰老不堪了,加之人口渐少,故乡早已消失了当年热闹的景象,但是那株柿树依旧守护着故乡,而且长得更加茂盛。每每回故乡,一眼便瞥见高高的山坡上那株满绿的柿树,怀乡的情怀便有了着落。深情地回望那株柿树,她就像一位伟大沧桑的母亲,在特殊时代给予我们一个特别优厚的童年,永远哺育着我们成长,只是,我们再也无缘爬上她那粗壮的树干,在无数次别后的思念中,日渐成长为内心一缕挥之不去缠绵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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